現在歌詞主題不再只是愛情,好作品越來越多走向反映人們的日常生活。2024年作品有不少探討憂鬱、描述生活困窘的樣態,而在台語歌中也挖掘到幾首主題特殊的作品。當然,愛情為主的歌只要選入皆必為佳作。歡迎欣賞並推薦給身邊的朋友!
黃玠〈今天起〉,作詞人:黃玠
你看陽光 灑在久沒出門的皮膚上
不太習慣 這快樂感覺來得太突然
輕輕放下 竟然可以這樣跟你說話
過了今天 終於一切平常
我們總想像功成名就的樣子,卻不曉得許多人更渴望一切如常。歌詞僅三段,卻描摹了憂鬱患者最真實且幽微情緒如釋重負的景象。
前兩段透露出主角日復一日從低谷往上爬的過程,鼓勵努力的自己;失敗司空見慣,別放在心上。而在作品中「陽光」其實對映著心中的大石,從「出門 發現是好天氣」的突兀氣餒,到成為「灑在久沒出門的皮膚上」的溫暖和煦,它依然存在,只是突然找到了與之共存的方式。
林宥嘉〈白〉,作詞人:周耀輝
有什麼美好的未來
沒什麼總能如此同在
生命從來不只一種明白
我們只能擁抱彼此的 蒼白
詞人了然以生死入題才能講完一件宏觀的概念。這首歌講述「明白」二字,寫出人們窮盡一生追求的真理(嚮往)各不相同,但最後呼之欲出的是「愛」,是明白縱使彼此目的地南轅北轍,卻仍願意理解與欣賞地共同前行一段路。
這首歌以小孩對世界好奇,進而追根究柢尋求答案的角色做為推進,過程將人從出生到死亡間皆會做的事情當作引線,穿出透過每個選擇造就不同人生際遇和結果。最後收在「我們只能擁抱彼此的 蒼白」更是「愛」的表現,它不束縛彼此,卻能維持關係長久到老。
Kiri T〈至少做一件離譜的事〉,作詞人:黃偉文
浪漫是 我不信後來 別人能料中
來年流淚 起碼現時 都試過洋蔥
投降容易老 認命沒有種
「明知…偏偏…」這是一般人在認知常識上嗤之以鼻於某些人的勇於嘗試,卻未想到「荒唐」也是人間不可多得的「浪漫」。
詞人善於倒轉陳俗的用詞,常將反義詞轉念為正向意義,為達這項目的他準備了相當多的例子,如:「能跟你 在荊棘中抱擁 就算傷 根本不痛」;「談情從來 沒有譜 不必管 指揮棒」等,來描述這份「離譜」也是種獲得幸福的方式,縱使粉身碎骨,也要瘋狂愛一回。
wannasleep〈基礎憂鬱〉,作詞人:wannasleep / 鄭宜農
怎樣是基礎 怎樣算進階
到什麼地步 才能夠停歇
不能被替補 不可能因噎
費時 但最後慶幸我是我
當憂鬱成為當代人的常態,矛盾地用不可能二擇一的選項拷問著自己,形塑著自我。與其如此,不如放下「個人主義」,欣喜遇上隱約同頻的人。
這首歌透過雙向視角,前者不斷用無法求全或解答也無濟於事的問題,後者則專注描述眼前見到的景象,寫著自責與無奈。得出共同需面對的鬱結心理,那是需要花盡力氣才能在隨時翻江倒海的情緒上看似平淡。不過最後各自仍給出目前的自處方式,一是耗時相磨,卻能尋得一絲自我存在;一是接觸群體,試著與同頻人共享情緒。然這些又怎不是每個人都可能遇到的情緒風暴呢?無關乎病徵,只是多在乎了一點精神世界而已。
百合花〈怪味〉,作詞人:林奕碩
你敢有鼻著怪味 充滿佇咱的空氣
逐家攏無去共注意 這是足危險的代誌
會予咱暫時麻痺/會予咱漸漸慣勢
會予咱小可仔歡喜/予咱規組害害去
當有個破壞氣氛者對你說著有些危言聳聽的話時,是會破口大罵將他趕出,還是收起笑容,靜靜聽完那些瘋言瘋語?不管如何,心中已經種下了懷疑與疑惑的子。
這首歌特別在切角特殊,點出環境中因「久而不聞其臭」而潛藏的危險因子,用一句突兀的話開場。當然仍不免被作品的韻律帶動,讓歌詞讀來反倒趣味、輕鬆十足,潛藏著居安思危的重要性。
someshiit 山姆〈善良是 (ft. CHS)〉,作詞人:someshiit 山姆
善良是 你把人當人看
善良是 我沒有把你放在眼裡
善良是 我得到了你想要的但你卻擁抱我
善良是 你其實站在頂樓看我
如果「善良」被拿來當自助餐,用它來約束別人,貞潔在我,卻也把當作要破除的牌坊,自由在我,那麼這個世界存在多少被包裝的惡意?又有多少被誣陷的忠義?它可以換做任何你覺得政治正確的名詞,去思考屬於自己真正的「定義」為何?然後履行之。
這首歌映入眼簾最大的特色是羅列成隊的「善良是」三個大字,這是寫詩的一種筆法,上下句各自為政卻又藕斷絲連,猶如營造千百張口有千百種仁義道德。但縱使眾口駝著自以為的真理前行,仍敵不過後段的字字珠璣,「他們把多少好處握在手中 才有辦法輕易開口說」往另一面想,他們擁有的資源,可能也泯滅了多少張真正有益的善良。透過文字堆砌形成的視覺美,與精鑿而來的寥寥金句,成為獨具形式與內容充實的詩詞作品。
楊肅浩〈著驚〉,作詞人:楊肅浩
規工講𪜶的流量濟過啥 演甲親像移山倒海樊梨花
啥物物件時行 因就緊研究啥 喙角全泡 家己的名煞袂曉寫
是不是真該把科技沉迷、流量競逐造成的心神不寧當作「煞」來收?把因為一只螢幕而飛走的三魂七魄都帶回。這首歌將現代人面臨的科技焦慮症頭,入詞進到傳統文化中的「收驚」咒語中。創作者更是熟稔不同世代的相對用詞,將《移山倒海樊梨花》這部過去流行的戲,比做現代人跟風流行、複製相同情節;又將手機比做鴉片等。是一篇既趣味又警世的跨世代文本。
林家謙〈第幾位前任〉,作詞人:林夕
都說初戀好 好在夠純真
純真誕生了 第一位前任
留下後遺症
和每一位比永恆
情竇初開者,對於愛情總是情多義少,卻是最義無反顧。於是將這份曾燃盡生命的愛當作基準,遍尋下一段擁有相同悸動的模樣。這首歌以「比較」為旨,將「等待」做為幌子,其實主角愛的是自己,才會在每一任對象中找尋自己「想像的影子」。詞人抓準耽溺於幻想的悲劇英雄心理,為其戴上魔幻濾鏡,順鱗撫慰著自傷的心靈,然從未雙眼直視現在的關係,總顧盼身後的回憶,拖累幾任都嫌少。對於近乎超脫塵世的詞人來說,落筆前看得比誰都透徹。
魏如萱〈惡口〉,作詞人:葛大為
既然所有歌詞 都行勒索之實
我也別客氣 承讓這惡毒的口
說錯了什麼 才能如此溫柔
畢竟沒有人佔有 但不刻薄
這是道傾心製作的分子料理,外觀惡言無數,實則本質早已愛到深處。只因現代人自由好惡,可以侃侃,更能隱善,但愛只會存有,那麼大玩所有話都「反」著說是否也可行?這首歌充分展示了文字延展性,打破框架束縛,帶讀者走向Look for other words的意猶未盡之路。
愛不愛都是日常
人生是片自由的 海洋
方向其實是幻想
不一定要 抵達 某個地方
透過段落進行對答,試圖引領人躍昇至坦然而開闊的視野格局。不一定讀完要開竅,但會知道遠方的風景可能會是如此。這首歌主旨在最後二字「經過」,說著人生應覽遍景致而和到達的彼岸,詞句則刻意將意轉換為形、概念轉換為畫面,用輕巧的文字訴說那稍具重量的人生話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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